男人面白如纸,双手死死抱着马颈,昏昏沉沉扑在马背上——是他。姜敏放下心,又瞬间恼怒,劈手便是一掌扇在男人面上。
男人被她打得脑袋一偏,好半日撑起眼皮,看清来人慢慢挤出一点笑意,“陛……”那一点笑意尚未尽数展开,又瞬间收敛。男人昏死过去,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泥地上栽去。
姜敏抬手挽住他肩臂,只觉触手粘腻——抬手便见满掌粘腻的鲜血。这人有伤,就隐在这一袭黑衣里。姜敏原想直接命人绑了,眼下只得忍住。
便一跃上马,落在男人身前。感觉男人沉重的身体扑在自己肩上,伸手挽住他两臂,轻叱一声,在黑夜的遮掩下带着他返回驻地。
……
姜敏换过衣裳出来,内侍仍在捧着热水巾帕不住进出。好半日消停,太医院副院沈矩随驾在曲州,从里间出来,“虞大人应是被铁槊之类的重兵器击中,好在打得不实才未曾伤筋动骨,外伤不算重——只是大人体质不强,受了惊吓才致昏迷。”
槊——方才那一下还是伤着了。
姜敏看沈矩一眼,“虞青臣奉秘旨来此,如今出了意外才叫你知道,你当心中有数。”
“是。”沈矩立刻跪倒在地,“臣至死不敢多言一字。”
姜敏道,“可多用安神定气的药草。”
这是要叫这位虞大人直接睡过去。沈矩想要反对又不敢,“虞大人眼下情状需得三个时辰服一剂热汤药,臣命人煎了按时送来——后日过午臣亲来换药。”
“去吧。”
“是。”沈矩又磕一个头,悄悄退走。
姜敏原地站一时才入内。虞青臣孤零零地趴在榻上——他外伤在肩背处,躺不得,因为怕痛,连被也盖不得,多半边雪白的肩臂明晃晃露着,伤处裹着的雪白的布巾隐约透着鲜艳的血色。
曲州在中京以北,更加寒冷。州牧府没有地龙,屋子里足足放了三个热炭盆才算足够。姜敏坐在榻边,沉默地看着昏睡的男人。
许久后门上内侍小声呼唤,“陛下。”
内室无一人随侍,虞青臣不能叫外人瞧见,姜敏只得自己出去。
内侍双手捧着个托盘,白雾蒸腾一碗汤药,见皇帝出来回道,“齐校尉已经回来,命禀陛下——昨夜乱兵尽数被俘。”
“让齐凌回来,命魏昭去审。”姜敏接过药碗自己走回去,往榻边驻足,“虞暨。”
悄无声息。
“虞暨。”
男人昏睡中被惊扰,不住皱眉,好半日发出突兀一声微弱的惊叫,便睁开眼,醒转的瞬间眉目张惶目光凌乱,如同置身绝境。
“虞暨。”
男人视线慢慢凝聚,看清眼前人时如被点亮,“陛下。”
姜敏不答。
“陛下——”男人忍着疼痛向她伸手,“陛下——”
姜敏看着伤处白布下血色殷然,“你闹出这等周张,再乱动便与我滚出去。”
男人顿住,慢慢手臂脱力,便坠在褥上,这一下牵动伤处疼得皱眉,好半日才缓过来,“陛下恕臣——”
姜敏不答。
“臣——”男人其实昏晕厉害,不得姜敏准允却不敢睡去,强撑着道,“臣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