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放心。”秦轲的声音也轻得好像一片羽毛。
马蹄阵阵,两人向着前方一路奔行,身后则是战马如洪水滔滔,从山坡上倾泻而下,如一幅万马奔腾图。
另一边。
板车的轱辘在并不平坦的道路上缓缓滚动,时不时因为地上的石子猛然一震,那些装满粮食的麻布袋子也随之一起一伏。
只是一身盔甲肃然的唐国将领看着这些粮草上下蹦跳,心中却满是厌烦。
“这锦州到底还多远撒?”唐国将领嘴里念念叨叨:“人家在阵前赚军功,我括倒好,光在这里运粮草,运粮草就运粮草,运到了还没得功劳,出了事情还得要拿人头谢罪,嘿哟……还得天天受那软蛋的气……”
说到这,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瞥了一眼不远的粮草督运,生怕被人家听到了他的这些抱怨。
但等他看清粮草督运的脸上的表情,他终于忍不住偷笑了两声。
那位粮草督运是个文官出身,虽然身上也套了盔甲,可仍撑不起他那羸弱的小身板,而当他时不时在马背上扭动身子,又不断地伸手去自己的腰间,腿侧,动作简直如一只大马猴般滑稽可笑。
文官自然不擅长骑马,这会儿更是有些坐不住了,似乎来了墨家一直没找到水源好好洗个澡,身上还生了虱子,抓抓挠挠地令他半边脸都抽搐不止。
只是,唐国向来讲究“以文治武”,大概是怕下面当兵的拥兵自重,所以一般都会在军中安插一些有实权的文官。
只是文官从来不得人心,当兵打仗的,刀头舔血,都是以力服人,要么武力超群,要么兵法卓绝,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打起来的时候还得专门找人护着他……
想到这,唐军将领又从鼻子里嗤了一声。
“我就说这些文官不中用,打仗的事儿,哪儿轮到着他们指手画脚?要是这军中再来几个书生大老爷,这仗还打不打了。”将领咕哝着,突然笑了起来,有些不怀好意地冲着那粮草督运喊道:“铁大人!铁大人!”
粮草督运坐在马上正觉得难受无比,听见那将领喊他,却也不敢怠慢,立刻控着马靠了过去:“丁将军,何事?”
丁将军笑道:“没什么大事,只是看你有些疲累,这去锦州还有不少路途,要不你去后面的板车上歇会儿?”
粮草督运听见这话,顿时一惊,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嗫懦道:“这不好吧,这可是在军中,我身为督运怎么好意思搞特殊……”
丁将军拍着大腿,笑得更大声:“这有什么的,铁大人毕竟不是我们这些当兵的大老粗,我们这些人骑马惯了,哎呀,你要是一直这么硬撑着,万一倒在路上,我可不好交代……去吧,没事,出了事情我老丁兜着。”
铁大人听见丁将军这么说,也是如蒙大赦,赶忙招来侍从搀扶他下了马,一瘸一拐地坐到了后面的板车上,虽然颠簸依旧,可比起马背好太多了,甚至还能靠着小小地眯一上一会儿,十分惬意。
在这样的情况下,军中传来的那几声刺耳的笑声,他也顾不上了,只是安心地感受着这清爽的风,长出一口气,甚至还用蚊蝇般的声音唱起了诗文自娱自乐:“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