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他都会汗透重衣,虚弱不堪,体内真元非但沒有任何受益,反而弱了三分。
如是几次,他索性不再修习三清真诀,而只是操起锤凿,尝试着在神铁上刻下自己的印记。
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时忘记吟风,忘记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午后。
然而那切骨透髓的痛仍在,就算埋藏的再深,也还是在的,一如冥海万里冰盖下的潜流,汹涌处不亚于海面上的巨浪。
不能清修,也不能睡觉,每次一合眼,熟悉的黑暗就会向他扑來,但醒着又能如何,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此时看上去都是凄清冰凉,时时令他有尘世虽大,只余他一人的惊慌感觉。
只有永无休止的凿击,才可令他从梦魇中复苏。
妙隐所遗的锤凿一入手,就令他感觉十分舒服,粗糙不平的表面和掌心的每一分纹理都非常贴合,这一副锤凿就似他手臂的延伸,可以把每一分敲击的感觉都分毫不错地传递到他的肌肤上,他似乎可以感觉到定海神针铁有所回应,对于敲击的反应或喜或怒,各有不同。
偶有一次福至心灵,他的神识刚契合进玄异感觉,左掌中就传來阵阵灼痛,纪若尘低头一看,惊见黝黑的定海神针铁上已凹进一个小坑。
这块集天地灵气、坚固无匹的千年神铁竟然被刻出了一个印记。
纪若尘强压下心底的震惊,向手中锤凿望去,锤凿依旧暗淡无光,却未见分毫伤损,如此一來,纪若尘心思终于完全被吸引过來。
他就此停了手,仰天苦思。
此刻月已西倾,寒夜风疾露重,但在纪若尘独居院落外,有一个窈窕身影已立了整整一个时辰,她全然不理会发际眉梢上凝结的夜露,双眸定定地凝望着半空弦月,动也不动。
她心神已全然被院落中传來的敲击声吸引住,脸色也越來越是苍白,到后來白得简直似一张宣纸,每一下敲击声都回荡在心底,如洪钟巨流般冲击着她,她本能地感觉到敲击声非止是均匀如一那么简单,内中似乎含有某些契合了天地大道的东西,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就是分辨不出那是什么?
夜寒露重。
虽有四方仙甲在身,按理说早该不惧世间寒冷,然而她的心底仍一波波的涌动寒潮与羞怒。
“冰仙啊冰仙,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不成!”她自问。
她天资惊才绝艳,自己也向以成为将來的道德宗第二人自勉,至于紫微真人,那是千年才出一个的妖孽,不能相比的。
然而她本是波澜不惊的清修生涯自六年前就发生了改变,纪若尘看上去一无天资,二无人品,可诸位师长均对他青眼有加,当时令人费解,然而随后他的道行进境神速,起始下山历练后更是如此,他每次回山,修为都进了一层,简直就是一日千里。
一年前,她还不屑于与纪若尘切蹉,然而现时现地,她却有些不知谁胜谁负了。
这一年來,姬冰仙的修为也是突飞猛进,此刻距离上清大关已经不远,紫微真人一脉传下的冰璃诀又使得她灵觉神识的敏锐远超自身道行修为,是以此刻她才能自纪若尘的敲击声中听出不同來。
恰在她集中心神,勉力一探敲击声中奥秘之际,已连续响了数日的敲击忽然停了。
姬冰仙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