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朕刚命拟的,你拿去,暗暗握在手中,日后新帝继位,论理必当施大恩于你,如若没有,你有了这个千秋百代不叫你吃亏——去吧,不必谢恩,这是阿父给女儿的。”又道,“你送燕王。”
虞青臣道,“是。”
姜敏恭恭敬敬磕三个头,默默退下,出凤台皇帝寝宫。虞青臣在前引路,姜敏跟在他后头走。她心事重重,初时还不留意,越走越觉荒僻,站住,“你带我去哪里?”
男人不回头,修长的脖颈衬着朱红的官服,日光下白得夺目,“臣有话想同殿下说。”
姜敏不动,“有话就在这里说,宫禁中随意乱走,你也是放肆得很了。”
男人转过身,日色中冰雕雪铸一样,盛夏的日光照在他身上瞬间失去所有温度,“殿下此去不知几时回,同臣说句话又如何?”
“我凭什么要同你说话?”
男人站着,忽一时笑起来,“殿下难道怕我?”
“我怕你?”姜敏脑瓜子都嗡了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能叫我害怕?”
“那不就是了——”男人道,“殿下同我走吧。”
“我不怕你也未必跟你走。”姜敏不动,“旨意拿来,虞总管再会吧。”
“殿下究竟在怕我什么?”
“我——怕你?”姜敏气得要笑起来,“你有什么值得我害怕的?”
男人不再同她多说,转过身便走。姜敏原地站着出了半日神,终于还是跟上。男人转过四五重殿宇,到一处尤其金碧辉煌的大殿前停下,推门而入——
敬天殿。此处是皇家祭祀之所,寻常只有新年大典,新君继位,又或帝后大婚时才会打开此殿。眼下正值盛夏,不年不节,除了一早洒扫的侍人,连经过的猫都不见。
来这里做什么?
姜敏停住,忍不住好奇,终于还是跟进去,掩上门。男人长跪于天地尊师像前,在漫天油烛灯火中仰面凝望,神像低眉垂目,慈悲地同他对视。
姜敏站着,“旨意在哪里?”
“案上。”
姜敏转头便见明黄的圣旨放在神像前贡案上,走上前展开来,聊聊数行字——孟州全境及然谷关以北由燕王统辖,赐丹书铁券,燕王爵位自姜敏以下,世袭罔替。
孟州全境及然谷关以北——就是萧承威的地方。如今全被辛简部和契合部占着,打赢了不用皇帝发话也是她的,打输了谁都不要想——拿别人家的饼赏赐,算盘打得倒是圆转。
“烧了吧。”
姜敏有一个片时没有听懂,等明白过来如被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男人磕三个头,起身到姜敏身前,从她手中抽走圣旨。姜敏还不及反应,男人指尖一松,圣旨落入神像前硕大的黄铜香炉,哧地一声响,一明一暗间薄绢织就的圣旨化作灰烬。
姜敏难以置信道,“虞青臣,你可知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
姜敏盯着他,慢慢退一步,身体后倾倚在神案上,“为何烧了圣旨,虞总管看不惯我独自享此圣宠?”
“此事于寻常人是圣宠,于殿下——”男人冷冷道,“只是羞辱而已——殿下当有天下,不当拘于北境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