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万钧之势,叫她动弹不得。
时间在黑暗中走得尤其缓慢,又或许尤其迅速。姜敏睁眼时不知今夕何夕,男人仍然搭着她,偏着头,闭着眼,痴迷地在她唇齿间辗转。
姜敏心下重重一沉,瞬间重回现实,抬手便是一掌拍在男人肩上,起身道,“放肆——”
男人被她拍得摔跌出去,脊背撞在墙上,冰冷的触感叫他从幻梦中醒来。他仿佛终于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张着眼,惊惶地望着她。
“放肆——”姜敏咬着牙,半日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好大的胆子。”
男人摔在地上,凝固了一样。
“你怎么敢——”姜敏骂一句,又骂不下去,一顿足转身便走。初初一动腰间一紧,被男人扑到身前,用力抱住。男人仰着脸哀恳地望着她,“殿下,别走。”
姜敏抬足踢他一脚。男人生生捱了,越发用力勒住她,不住摇头,“殿下……求你别走——”
姜敏大怒,手腕转动,袖笼机括里一柄柳叶刀悄无声息滑到指尖。姜敏二指拈住,“放手,听见没有?”
男人疯狂摇头。
姜敏握着白刃逼近,厉声道,“再不放手,我杀了你。”
男人怔怔地盯着暗夜里雪白的锋刃,喃喃道,“殿下要杀我……殿下若要杀我……就杀了我吧……”
姜敏一滞。
“你杀了我——”男人念叨着,语意渐渐变得凄厉,从极小声的念叨便作锋利的大叫,“你杀我——你杀了我再走——”他叫着,见她一直不动,索性张开五指去握。
姜敏原只想拿刀震慑,不想此人竟疯癫至此,百忙中手腕翻转,虽险险避开,锋刃仍然在男人腕间一掠而过,便漫出一串血珠,淡淡的血腥味在暗夜中弥漫开来。男人仍然不停,笔直地跪坐起来,双手张开仍去夺刀。姜敏大骇,将柳叶刀远远掷出去,双手攥住男人手臂,厉声道,“虞青臣——”
“你杀了我——”男人道,“你就当杀一条狗,你杀了我再走——”
姜敏只觉掌下身体如同顽石僵硬,眼见他目光如醉,满面酡红,口唇发颤——仿佛一柄绷到极致的强弓,下一时便要断裂。再不迟疑,抬手一掌重重击在男人颈后。男人僵滞地跪在原地,慢慢眼皮下沉,身体向前栽倒。
姜敏上前一步,男人失去知觉的身体堪堪砸在她身上,又慢慢向侧边软倒。姜敏张臂拢住,男人搭在她怀里,两条手臂下垂,两只手便砸在地上,指尖拂着乌沉的青砖,苍白得像一片虚弱的残页。
姜敏只觉心跳急如擂鼓,半日平静下来,摸索着探在男人鼻端,许久才有发烫的鼻息从指尖掠过,姜敏只觉一颗心砰地一声落地——便重重地缓过一口气。
“殿下。”张青青走入暗巷,见燕王站着,怀里拢着失去知觉的笔直跪着的男人,“这是怎么了?”
姜敏恢复镇定,“让车夫过来,背他上车。”
“是。”
车夫走近,背起昏迷的男人登车。张青青欲言又止,半日挤出一句,“殿下……虽是旧识,毕竟是晋王的人。”
姜敏不答。
“晋王在殿下身上可算用心良苦……”张青青道,“若虞二郎有心接近——殿下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