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去了,说不得还真就要被有些之人借假修真,届时何侍郎恐怕就成国贼了。”
堂下众人反应极其激烈。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江南承天下赋税之重,岂非有功之地?数百年来受四重压迫,岂非弱势群体?
如此这般,朝廷在政策上适当照顾一二,难道不是儒家道义之所在么?
反倒是何洛文,一顶裂土分疆的大帽扣下来,谁才是居心不良,一目了然!
面对群情汹汹,何洛文笑了笑,也不觉意外。
他身子朝太师椅上靠了靠,显得轻松惬意:“陛下命我先行南京,当面关照了两处。”
“其目的曰整顿风气,其手段曰大鸣大辩。”
众人听其提到皇帝,只以为又是借势压人,脸色不由得阴沉几分。
何洛文并未理会堂下众人神情,只顿了顿,继续说道:“且说这大鸣大辩。”
“陛下说,南北地域之争,持续久,牵涉广,想法多,要说都错,就显得中枢刚愎自用,要说都对,可实在不符合事实,饶是陛下睿智天成,神文圣武,也不由两难。”
“为此,行在君臣好一番商讨后,决意来一场大鸣大辩。”
“各自把各自的立场和方略摆出来,谁有理谁没理,谁只是思想局限,谁又是唯恐天下不乱,都晒出来给天下人评判评判嘛。”
“是故,诸位同僚误我深矣,本官并非在呵斥方提学,而是恭恭敬敬向方提学请教。”
说到此处,何洛文再度环顾堂下同僚,最后目光落在方良曙身上。
何洛文脸上挂着笑:“方提学言之凿凿,想必道路已明,本官这个丬匕pan bi,实不知方提学的治国方略,到底是什么?”
听得这一自称,堂下众人脸色越发精彩。
什么叫丬匕?
丬匕就是方良曙恨不得尽屠北人而后快,虽然不能实现,却要在称呼上先将“北”字一刀劈成两半,变成“丬匕”。
方良曙当然不至于这么幼稚,但用来煽动同乡,却格外好用。
只是没想到,何洛文这厮不仅听了去,还恬不知耻用来自称。
何洛文浑不在意,悠然靠在椅背上。
网纲裘领,总纲要领,提纲挈领,治政不能只有立场,总要有方略,或者说政治诉求。
南北之争不能只有手段,没有目的,总不可能只是一味散布仇视北人,抗拒中枢的情绪就够了吧?
闹这么大阵仗,江南官民一致的诉求是什么呢?
总不能绞杀北人,全部变成丬匕就是真实目的?
所以何洛文先用裂土分疆之说,堵死了方良曙沉默不答的后路,再行质询——方提学既然立场昭然,想必诉求也没什么可讳言的。
林绍见此情形,立刻醒悟了何洛文的路数。
他连忙轻咳一声,在方良曙之前抢先开口道:“何侍郎何必明知故问,先前我等已然说过了。”
“江南百姓太苦了,虽说天下土地有瘠有腴,赋税不均本是常理。”
“但哪有逮着一个地方攥的道理!”
“从洪武年间就开始加赋,永乐、弘治、正德、嘉靖,朝朝加赋!”